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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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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逢吐完一肚子的苦水,亚杰陪着他说话、也听着,这种问题他始终给不出什么建议,甚至左右为难认为自己同样身涉其中,慢慢走回去酒吧的一小段路,城市的巷弄街道,他朋友的伤势、痛苦,他仰头吸入一口气,只觉得沉重、却又无以名状的痛快。推开了酒吧门,蓝红交错的光影让每个人的脸都模糊了,唯独清晰的那个独有照明的吧檯──棕色的捲发,黑色蕾丝滚边,裹着娇嫩的唇瓣。亚杰只是挑了挑眉,对方擦拭着高脚杯、接下那个言说质疑的眼神。纸鳶躲避了那个目光。

「他走了,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躲着他?阿渊,这样好玩?」

他没有说话,只是别过头去为他调了酒。

亚杰倚在吧檯边,又抽出一根菸叼在嘴边,正要点燃却被他阻止:

「这里禁菸,要抽去外面抽。」

悻悻打消了念头,他索性在对方眼前坐下,接过那个递上来的琴通寧:

「我一开始没有拆穿你,是以为你只是在逗他,但我看现在到是你们两个都走心,这样就不有趣了,文渊。」

属于自己真正的名字从那个无情的薄唇中吐了出来,文渊愣在那个当下觉得自己一身的装束都那么唐突,将某一部份的自己生生剥落,汨汨流出血液里有罪恶感。却又因为这种锋利的切割,让他可以从纸鳶的身份里全身而退──原先仅只用来在这个酒吧里隐藏自己的身分、让他的白天与夜晚有所区分,他荒芜的心田本不打算为谁植栽,却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灌溉。

「……骗了你朋友,我很抱歉。」

「你要道歉去找当事人道歉,一直这样拖着我看了都累。」

这个圈子很小,他们早在事情发生前就晓得彼此。

亚杰直接的回绝倒让文渊更坦然、更轻松一点,至少这样的责备会让自厌自弃稍稍消弭。亚杰低低望着那个澄澈的酒液在杯子里晃盪、沁出水珠,他的思绪回到刚升大学的那一年,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总是对女孩提不起劲,却可以在高中的时候替好多男同学、甚至所谓直男,打过手枪、含过他们的性器。即使他们怎样说着无法对男人动心、怎样在社交平台上发出几张与女友恩爱的照片。

亚杰心底某个地方就是永远的残缺了。

曾经他也狂妄过、鄙夷过,遵从原慾的时候可以忽略价值观和想法、就着他的上下套弄释放的时候也不怎么谈及那种燃烧。所以爱本身就是种共识,无关灵魂的共鸣,只是在他人眼光之下可以心安理得、可以不受非议,爱是社群的、是集体的,是共有财、是有标准有纪律,旁溢斜出都是异教、都是畸形。但那种为了多数人服务的爱又如何扭曲。

他也曾自以为是的贪恋过某些男人身上率性的自然,他们根生于标准化的生產线,活得简单轻松甚至呼吸都不费力。有时候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渴望的是吞噬他们去活得轻松、还是真的受那些笨拙粗心所吸引。就像晓逢,就像那些活在自己的主线故事里,被个人主义豢养、又被集体主义约束而不自知。那种爱是疲乏的、是模糊的,再怎样的亲暱、同床共枕,断了音讯就是天涯不见。

进一步就烟消云散、退一步却徒增痛苦,那是爱着男人的人、去爱不能爱男人的。多少线索在男女之间显得具有显着性、可以判断情爱的分深。又是共识、又是累积,那么他们不能依靠这些底蕴、不能依靠母群,就只能凭直觉、凭自己一己之力撞得头破血流然后回到性爱里舔舐伤口,彷彿那样就不会厌弃自己、就还能证明爱是存在。

他们的呼吸是费力的,好费力。

「阿杰,你知道我为什么穿女装吗?」

亚杰忽然抬头,散去的思绪和水烟的气味混在一起,对上文渊那个带着放大片的双眼。没有回应,却也没有离开,他再点了一手啤酒,为了这个陈述一般的床边故事。

「我姊姊留很短很短的短发,她是很帅气的女孩子,很多时候我很羡慕她。我不是为了想要成为女孩而穿女装,仅只是因为我想要,我喜欢。」

文渊低下头去看缎面的布料,出于审美的喜好,他没有想过成为女孩、他对自己的灵魂定义得很清楚──唯独这一阵子,他频繁地希望某些性徵可以在某天睡醒之后没入身体里,他很清楚这不是本意。但谁又没有过这种纷争,与自己的。

「但是为了他,我真的想过……如果我是女孩子,就好了。」

文渊一直都在逃避,高中国中逃进补习班和作业里,他可以让大家的焦点都放在优异的成绩上面,他有千万个理由可以塘塞。曾经他也试着要和女生有所尝试,但他没有。大学以后应了朱教授的邀约,他又躲进统计学和助理的资料分析里,但文渊心底很清楚晓得那种发自内心的坚持确信,不小心就会衝出喉咙。在他不显眼的灵魂深处他是那样肯定。

他不去撒谎,却也不会坦承。把自己躲进另一个躯壳里矛盾地自厌、自信、自卑又自满。不以为意的说着世界的变化,空落的深秋和寂寞还是会刺伤他。和亚杰不同,他走在模糊的水平线上,是某些人口中可教化、可治癒的类型,唯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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