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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碎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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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倾盆的雨声中醒来的。

密集而猛烈的落雨,敲在大地的身上,像是想唤醒地下所有沉眠的人。

「小晴,你还好吗?」

我蜷着身,腰背处的痠麻感一涌而上。我和纪面对面抱着,他狭长的凤眸中尽是担忧。

背部冷汗直流,我想起刚刚的梦,一把推开面前的纪梧元,踉蹌起身。头很痛,我眼角馀光瞥到床头的电子鐘,时间接近早上六点,一般来说我不会那么早醒,但在这里似乎没有一件事正常。

「芸芸」我想起女儿说的话,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成了逃避现状的人?

我终于想起自己在原本的时空中放不下的人是谁。

我全身颤抖,额侧似有一把箭直直将我的脑袋打横贯穿。纪爬起身想要安抚我,他说了几个字,但我只看到他开闔的薄唇,尖锐的耳鸣让我的肌肉紧绷,高频的声音像坏掉的录音带,强制在我耳中高分贝的重复播放。

「你不要过来!」我像个酒醉的人,脚步蹣跚的扶着额往后退了几步,腰侧撞到桌角也顾不得疼,「纪,你知道你知道芸芸还在原本的时空吗?」

他恍若未闻,仍试图走向我。我一把拿起不知为何出现在桌面的小刀,刀尖银晃晃,像医院里那些不知名的冰冷机器。我比谁都懂失去的不会再回来,我的家人、我的友人、我的爱人,这些都是不会再回来的人了。

唯一还在的只剩芸芸。我怎能自私的沉沦在这场虚幻的梦,拋弃年幼的她在那孤单一人?

「小晴,你先放」

「我再说一次,你不要过来!」

我将刀尖指向纪,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停下脚步。我拿着刀的手抖得十分严重,我一边擦着眼泪,出口的话沙哑到有些破音:「纪,我怎么、怎么」

「我怎么能丢芸芸一个人在那?」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我甚至要搀扶着桌子才有力气站稳,「你知道我曾经、曾经多恨我爸妈留我孤身一人吗?那种感觉,就像是像是全世界都离你而去一样,我怎能因为自己的软弱,让芸芸经歷这种事?」

「我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我压着嗓,举在面前的刀毫无杀伤力,轻轻一碰就会落地似的,「我跟你在这,芸芸她、她她该怎么办?」

「小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纪的眼神有些哀伤,「小晴,我说了,我们还在,这里就是真实。你口中的『芸芸』不是真实世界出现过的人,她只是你梦里的影子。」

我们两个就这样僵持着。纪似乎在等我冷静,他视线直盯我手上的刀,但没有再做进一步的动作。窗外雷电交加、大雨如注,雨滴从窗户斜打进室内,弄湿了窗边的地面。

我急促的呼吸声被雷雨盖过,我看着纪,缓慢的摇了摇头,把刀尖转向自己。自杀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哪怕我清楚这只是梦,依旧摆脱不了丧失生命的恐惧。

「这里才是梦,我要醒。」我语气坚决,强装镇定,但刀尖不受控的颤抖出卖了我,「纪,这里是我的梦,我要有主导权。告诉我,怎样才能回去?」

纪摇头。他十分有耐心,以往我们有争执时,他也是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跟我理论。

「这里才是真实。小晴,这不是梦。」他再次强调,「时空是并存的,但意识主体只存在于其中一个时空。你在这里,这里就是真实。其馀的,就都只是你的梦。」

纪的逻辑一直都比我好,我知道自己怎么也说不过他,但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事实是,纪因为绝症自杀了,我在生下纪少芸后去找了食梦女,沉睡在山洞中换来这场美梦。事实是,我是个失格的母亲,狠心的留芸芸在那一个人,只因为我不想承受这糟糕透顶的人生。

但这是梦。梦就只是梦,永远是真实的衍伸。原来的时空还是存在,我的逃避,只会带给女儿一个跟我一样无光的童年。

「不是」我拼凑出了自己模糊的记忆,不愿意接受纪荒诞的说词。

「芸芸才是真的还活着的人。这里只是我脑中的片段兜凑出来的世界,存在的还是存在,该消失的是这场美梦。」

我将刀抵上自己的颈侧,心跳声砰砰作响,我听到自己生命的脉动。人总需要一番言论来说服自己,说不定是我的内心也信服这套说法了,此刻,我拿刀的手竟已稳上许多。雷声乍然响起,相较之下,我问出口的话很轻柔。

「芸芸说,那个时空里的我只是睡着了,我的身体还在,只是意识受困于此。纪,告诉我,是不是我死了,梦就会醒了?」

我看到纪深褐色的瞳孔紧缩,他再次摇头,在我动手之前一把握住刀刃。我反应不及,就见手腕被他微微向后一折,吃痛松手的瞬间,小刀被他一脚踢到门边。

我被纪压制在地,他的手心鲜血直流,却仍咬牙将我死死按在地面。无论这是不是梦,痛觉在此刻都是真实存在,咬舌自尽太痛,我连自刎都会迟疑。

「这不是梦。」他沉痛的复述,像在面对一位不听劝的孩子,「这不是梦。意识的永恆即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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