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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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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虚实交替的长梦之中,我终于真正醒来。

眼睛有些乾涩,在梦中不曾感受到的飢饿感摆明了我脱离梦境的事实。长时间没有进食的我倚在石壁上,花了好一阵子的时间适应山洞外刺目的橘红。

食梦女的神龕孤零零摆在我身旁,金色的神龕内没有我梦中所见的红衣女子,只有一颗状似人心的石头,隐隐约约散发着不详的淡红。

石头下压着一张底色斑驳的纸,我凑近一看,上头暗褐色的字跡十分潦草。

「血沁化梦,顽石有情。

愿天下有心人,得其所求。」

食梦女不吃梦。我退了一步,垂下眼在神龕面前站定。食梦女的名号大约也和食心的谣言一样是有些以讹传讹了,她的原名说不定是石梦女。以原先时空的未来为祭,向这块奇异的红石求一场永恆的梦境。

梦中,有情人终成眷侣。

晚风自洞外吹起我乌黑的长发,我跪下双膝,虔诚的朝神龕嗑了个头。无论如何,食梦女确实是让我一偿宿愿的见到纪了,就算她是别有所图,我依旧心怀感激。

就算是梦,也是场值得牢记的美梦。

我站起身,面前的石头没有奇蹟般的出现人影,但梦醒前食梦女的话却縈绕在我的脑海。她说,对在梦中的那段时间的我来说,其他时空的事就都只是梦。所以我在梦里梦到的芸芸就是在真实世界生活的芸芸,这点显然没什么问题,但是

我在梦里梦见的琴南小春呢?她真的把心给食梦女了吗?

想到这,我又看了眼面前的神龕。奇石无声,回答不了我的疑惑。太阳即将西沉,清醒后的我逐渐釐清在梦中发生的一切,但唯独琴南小春来找我的那个夜晚,她缺失的心隐隐约约给我带来不安。明明食梦女是不拿心的,那她为何是没有心的状态?

况且,若梦中梦即为现实,那她现在是真的死了?

虽然在毕业当下跟小春撕破脸,但她毕竟还是我多年挚友。一想到小春有可能真的不在人世,我的心依旧是沉了一下。

我摇了摇头,将繁杂的思绪搁置一旁。那个梦也有可能只是我自己的想像罢了,就食梦女的话来看,梦中梦只是有可能连回现实,但也不是一定只会连回现实。说不定我下意识的希望琴南小春会得到报应,所以才会有那番梦境出现。

这样想来,我还真是个肚量狭小的人呢。

我一边想着,沿途回家的路上从便利商店买了个御饭糰果腹。说来神奇,明明我来找食梦女时应该是不会带钱的,但刚刚却在外套的口袋中摸到了张纸钞。便利商店的店员很沉默,他制式化的找了钱,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

店员的模样,让我忽然想起芸芸说她班上的人都没什么表情。或许这个世界总在无形中把人的热情一点一滴消磨,让人都被压力扣上了层疲惫的枷锁。

他或许也是累了吧。

我跟店员说了一两句鼓励的话,他盯了我一两秒,然后微微点头当作应声。

回家的路上很冷清,我看了看手上的零钱,在公车站等了好久才等到一班公车。夕阳将影子斜斜勾伸,我上了车,公车上除了司机外也没有其他乘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茹鸣山这个地方本来就比较偏僻,我斜撑着头看向窗外,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人行道上没有半隻麻雀或鸽子,红绿灯兀自闪着,斑马线上却没有上下班人挤人的潮流。

这世界,像是座沉眠的死城。

在这里的人们像是电脑模拟出来的虚拟人物,没有笑容、不作多馀的表达,整座城市冷清的可怕。

我忽然有些心慌了。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我根本没有醒,而是跌入不知名的时空了?

该不会,芸芸根本不在这里?

突如其来想法伴随着无以名状的恐慌,让我再也静不下心。我一站一站看着公车接近自家门口,明明希望车能再开更快一点,却又有点希望永远到不了家。

我无法想像要是我到家了,芸芸却不在——

那该怎么办?

但我的焦虑影响不了公车的前进,几分鐘过后,我还是抱着忐忑的心情走到了家门口前。口袋里摸不到钥匙,我看了眼面前的门铃,有些颤抖的轻按了下。

叮。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我又按了一下。

叮叮叮叮。

我抬头看了眼没有开灯的二楼,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芸芸吗?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我死死的压着门铃,高亢的铃声隔着一扇门在室内响着。一时间,我好像成了当初在大雨中疯狂按着门铃的琴南小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高频的铃声像是我内心的哀号,直到我泪流不止,气力全失的瘫坐在地,铃声才歇了下来。

「你需要梦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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