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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 第1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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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插有进口钢笔一枝,手上戴有钟山牌手表一块,会讲普通话和英语,爱下象棋,行动迟缓,可能赤脚等。

第一天,没有回音;

第二天,还是没有回音;

第三天,《g省日报》也刊登了寻容金珍启事,当天依然没有见到回音。

也许,在瓦西里看来,没有回音是正常的,因为要一具尸体发出回音是困难的。他已经深刻地预感到,他要把容金珍活着带回701——这是他的任务——已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可是第二天中午,专案组通知他,县城有人刚刚给他们打来电话,说他们那边有个像容金珍的人,请他赶紧去看看。

像容金珍的人?瓦西里马上想到自己的预感已被证实,因为只有一具尸体才会发出这种回音。还没有上路,以坚强、凶猛著称的瓦西里就懦弱地洒下了一大把热泪。

县城在b市以北100公里处,容金珍怎么会跑到那里去找笔记本,真让人感到神秘和奇怪。一路上,瓦西里以一个梦中人的眼睛审视着已经流逝的种种灾难和即将面临的痛苦,心里充满了惊惶失措的怅惘和悲恸。

到县城,瓦西里还没有去找那个给他们打电话的人,便对路过的县造纸厂门口废纸堆里的一个人发生了兴趣。要说这个人,确实非常引人注目,他一看就是那种有问题、不正常的人,满身污泥,光着双脚(已冻得乌青),两只血糊糊的手,像爪子一样,在不停地挖掘、翻动着纸堆,把一本本破书、烂本子如数家珍地找出来,一一地仔细察看,目光迷离,口中念念有词,落难而虔诚的样子,一如惨遭浩劫的方丈在庙宇的废墟上悲壮地查找他的经典祷文。

这是个冬天的有阳光的下午,明亮的阳光正正地打在这个可怜的人的身上——

打在他血糊糊的手上

打在他跪倒的膝盖上

打在他佝偻的腰肚里

打在他变形的脸颊上

嘴巴上

鼻子上

眼镜上

目光里

就这样,瓦西里的目光从那双爪子一样哆嗦的手上开始一点点扩张开来,延伸开来,同时双脚一步步向那人走近,终于认出这人就是容金珍!

这人就是容金珍啊——!

这是案发后第16天的事,时间是1970年元月13日下午4时。

1970年元月14日下午的晚些时候,容金珍在瓦西里亦步亦趋的陪同下,带着肉体加心灵的创伤和永远的秘密,复又回到高墙深筑的701大院,从而使本篇的故事可以结束。

·28·

第五篇 合

结束也是开始。

我要对容金珍已有的人生故事作点故事外的补充说明和追踪报道,这就是第五篇,合篇。

和前四篇相比,我感觉,本篇就像是长在前四篇身体上的两只手,一只手往故事的过去时间里摸去,另一只手往故事的未来时间里探来。两只手都很努力,伸展得很远,很开,而且也都很幸运,触摸到了实实在在的东西,有些东西就像谜底一样遥远而令人兴奋。事实上,前四篇里包裹的所有神秘和秘密,甚至缺乏的精彩都将在本篇中依次纷呈。

此外,与前四篇相比较,本篇不论是内容或是叙述的语言、情绪,我都没有故意追求统一,甚至有意作了某些倾斜和变化。我似乎在向传统和正常的小说挑战,但其实我只是在向容金珍和他的故事投降。奇怪的是,当我决定投降后,我内心突然觉得很轻松,很满足,感觉像是战胜了什么似的。

投降不等于放弃!当读完全文时,你们就会知道,这是黑密制造者给我的启示。嗯,扯远了。不过,说真的,本篇总是这样,扯来扯去的,好像看容金珍疯了,我也变疯了。

言归正传——

有人对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提出置疑,这是首先刺激我写作本篇的第一记鞭子。

我曾经想,作为一个故事,让人相信,信以为真,并不是根本的、不能抛弃的目的。但这个故事却有其特别要求,因为它确实是真实的,不容置疑的。为了保留故事本身原貌,我几乎冒着风险,譬如说有那么一两个情节,我完全可以凭想像而将它设置得更为精巧又合乎情理,而且还能取得叙述的方便。但是,一种保留原本的强烈愿望和热情使我没这么做。所以说,如果故事存在着什么痼疾的话,病根不在我这个讲述者身上,而在人物或者生活本身的机制里。那不是不可能的,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和逻辑或者说经验格格不入的痼疾。这是没办法的。

我必须强调说:这个故事是历史的,不是想像的,我记录的是过去的回音,中间只是可以理解地(因而也是可以原谅的)进行了一些文字的修饰和必要的虚构,比如人名地点,以及当时天空颜色之类的想像而已。一些具体时间可能会有差错;一些至今还要保密的东西当然进行了删减;有些心理刻画可能是画蛇添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容金珍是个沉溺于幻想中的人,一生都没什么动作,惟一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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