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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过镜子(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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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话题时,基弗的呼吸已变得规则而深沉了。还不到一分钟,他就像头晒着太阳的公猪一样呼呼地睡着了。

“他将被勒令退学,我敢肯定。”凯格斯一面翻看着那本海军军械,一面伤心地说。“我也难逃此运,我看这本书完全是云山雾罩,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凸轮是什么东西?分瓣螺旋桨又是什么意思?”

“鬼才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勒令退学’?”

“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吗?我们得先当三个星期的见习水兵,然后班上的前三分之二成为正式海校学员,剩下的都得走人,直接去陆军。”

这帮避难者互相看了看,表示明白。威利的一只手慢慢摸向自己的后背,想确定一下自己的脊柱到底前突到什么程度。他拼命一次次地去碰自己的脚趾,每弯一次腰就比前次离脚趾更近一点儿,后来累得大汗直流。有一次他觉得手指尖擦着了鞋带,竟得意地咯咯笑了出来。他猛地俯下腰去,随着一声痛苦的哼哼,他的几个手指稳稳地按在了脚趾上。站直之后,他的脊椎直颤抖,房间在旋转,他发现基弗翻过身来面向着他,而且是醒着的,两只受惊吓的小眼睛正凝视着他,凯格斯已经退到墙角里去了。威利企图开怀地大声笑一笑,但就在那时他身子摇晃起来,站都站不稳了,不得不抓住书桌以免摔倒。这一下,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做不成了。“做做健身操真舒服。”他就像喝醉酒的人,随机应变地替自己遮掩。

“你说得太对了,”基弗说“特别是下午3点钟的时候。我就从未耽误过。”

三卷卷好的垫子一个接一个地从敞开的门外飞了进来。“垫子!”过道里一个逐渐远去的声音喊道。接着,毯子、枕头、床单也相继飞了进来。这是另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家伙干的。只听那声音喊着:“毯子、枕头、床单!”

“他要是不说,我还真想像不出这是些什么东西呢。”基弗一边埋怨一边从蒙在身上的床单里钻出来。他没用几分钟就把床整理好了,就好似用蒸汽压路机碾过似的,既整齐又平展。威利把当学生时野营的经验都搬了出来,也没用多大工夫就把床整理得像模像样了。凯格斯同他的床上用品较劲较了足有十分钟,这才满怀希望地问基弗:“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时,别人把书籍和衣物都已收拾好了。

“伙计,”基弗摇着头说“你真是个笨蛋。”他走到床前用手在床面上抹了几下,那张床就像在动画片里一样变得笔挺,像个军人的样子了。

“你真行。”凯格斯说。

“我刚才听见你说我会被勒令退学,”基弗和和气气地说“甭担心,早晨大操练时准有我。”

这天的其余时间是在军号声、集合、解散、再集合、发布通告、齐步走、训话和才能测验中度过的。头头们每想起油印材料中漏掉了某个细节,军号声就会响起来,500名水兵就一窝蜂地涌出弗纳尔德楼。一个金黄头发、高个子、娃娃脸、名叫艾克雷斯的美国海军少尉会站在台阶上,撅起下巴,严厉地乜斜着眼睛大声宣读新命令。之后,他让大家解散,大楼就又把他们吞了进去。这样吞吞吐吐,可就苦了住在顶层(“第10层甲板”)的人了,因为电梯容不下他们所有的人,他们不得不争先恐后地奔下九层楼梯(“梯子”),稍后再疲惫不堪地等待乘电梯上去,或者自己爬上去。当最后终于要列队去就餐时,威利已累得快走不动了。好在,吃过饭后他就又会精神抖擞了。

回到寝室之后,有闲工夫聊天了,这三个人才交谈了各自的情况。阴郁的埃德温凯格斯是俄亥俄州阿克伦市的一个中学代数教师。罗兰基弗是西弗吉尼亚一位政治家的儿子。他曾在该州的人事局任职,但正如他乐呵呵的说法,他对人事工作一窍不通,战争爆发前他还一直在了解议会大厦周围的防御设施。威利说他是一家夜总会的钢琴师。这个信息使另外两人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谈话也不活跃了。他后来又补充说他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生,整个房间像是被一条又冷又湿的毯子蒙住了,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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