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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一直一直拍。

按下铃,把手上几枚零钱又投了进去,赶在大雨掉下来之前赶紧小跑步,跑得气喘吁吁,直到眼前出现「世界油漆」四个大字。

整理一下呼吸,阿树抓抓头走了进去。

老师傅正忙得满头大汗,对阿树就只是瞥了一眼。

「又怎样?不是说这礼拜想要放假?」从另一端,几个空桶子被丢了出来,差点把他砸死。

「啊啊!老闆娘!想、想说跟你借个八千块啦」阿树忍着疼痛,刻意勤劳地把散落一地的油漆桶摆正。「下个礼拜我会乖乖上工的啦。」

「工资不是已经全都发给你了吗?为什么又没钱?又拿去买那三洨相机了是不是?买一堆也没看你多会拍!买那一个好几万块林祖骂都可以吃好几个月了!买那有三洨用啦!」

「不是啦老闆娘,我我钱放在家,啊钥匙又不见了啦!我明天就会拿来还你了唉?奇怪?」

阿树作势往裤袋里一掏。

惨了,钥匙真的不见了。

「放在家?啊不会去找那个老女人拿喔?不用在那边明天还啦,讲那么好听,林揍骂没缺这点钱啦!哪还会怕你不还?」

「你要借就借,不借就不要讲那么多,吵死了。」老师傅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老婆。他瞥了阿树一眼后,依旧继续低头忙着。「要钱,去把楼上房间整理整理,你不住我要租给别人了。」

老闆娘恶狠狠的瞪着阿树,瞪到阿树赶紧逃上楼。

这房间原本是阿树在住,老师傅看他有做过油漆的底子,既然是个不用教的学徒,毕竟现在做这行的年轻人少得可怜,那么收留着倒也轻松,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索性就让他住了下来。

不过自从认识又心后,阿树就越来越少回来睡。

老闆娘直嚷嚷要租给别人好多点收入,但老师傅不肯,他认为那仍然是阿树的房间,所以每个月少那几千块的菜钱,也难怪老闆娘看阿树越看越不爽。

但说是房间,其实不过就是大点的储藏室,摆上张床垫、几条市场买的廉价棉被、几个木箱充当柜子或是桌子,再用店里随处可见的油漆桶做装饰。

也没什么东西称得上是私人物品,这样是要整理什么呢?

也或许老师傅要的只不过是种形式而已吧。

阿树看着墙上几张洗出来贴的照片,那都是他当初认为一定能成名的大作,但时间过去,现在就自己看来真的拙劣无比。

会不会再过个几年,会发现自己很满意的那张台湾蓝鹊,其实也是烂得可以呢?

想到这,阿树又叹了口大气,把全身的油漆味都差点吓走。

擦过了门窗,再把地给拖了,东西都收了整齐后,老闆娘还是唤阿树去厨房吃了午饭,然后拿了一万块给他。

外头的雨下得很尽兴,让阿树也只能待在店里帮忙,就这么忙了整个下午。

把泡过甲苯的刷子冲洗乾净,再将刮刀上乾硬的披土或ab胶刮除,接着是製作方便使用的打磨工具。

一张张的砂纸裁切成适当大小、背面抹上强力胶、黏贴在木芯板上。这是很重要的工作,就算是老师傅也得亲自处理。

或者该这么说,老师傅一直以来都是亲手保养着这些工具,万把块的喷漆机和风车、或是一百出头的油漆刷,哪怕能因为这样而能多使用一次也好。

虽然说他也没办法要求工班的素质能做到尽善尽美,而且这本来就是身为老闆的责任。但更大多数的老闆才不会这么蠢,那些洗刷子的时间,就算没有用来赚到更多的钱,躺在家里休息也更划算。

光就这些来说,阿树真的认为和自己的爸爸很像。

两年前毕业回到家,带着不甘不愿的心情跟着每天八点上工,五点下班后回到家却还不能好好休息,得被逼着善后这些琐事。那些师傅都不用做,为什么我要?阿树为了这点和爸爸不只吵过一次架。

他到现在仍然认为自己受了委屈,正因为是家人所以才被压榨,劳基法规定的加班费一毛也没有收过,刑法三百零九条公然侮辱罪倒是吞了不少。

但这又是为什么?

离开家乡回到了台北,走投无路下只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找份油漆的工作温饱肚子。

老师傅一样要求他处理这些,但这又是为什么自己从没像和爸爸抱怨时那样顶嘴过?

直到今天,他才突然发现不太对。

不太对有哪里错了

手边继续整理着遮蔽用的纸胶带,阿树偷偷往老师傅的方向看去,依旧是默默地忙得满头大汗。

背景是杂乱的油漆桶、人物是毫无记忆点的平凡老人、正做着有够无聊的工作。

但他好想按下快门,就算这幅构图的主角是一个人,而且是这么流水帐的画面。蔓婷所说的--能在介绍上写满了字的作品。他发现自己开始懂了一点。

老师傅大概还没发现阿树正看着他,只是低着头突然说道。

「明天礼拜六没有师傅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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